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黎明到来之前(节选)
发布时间:2018-12-17     作者:王敏之


1942年冬,中共华中局获得一个重要军事情报:日寇准备派遣3个特种师团,进犯华中抗日民主根据地。为此,华中局提出了坚持原地斗争,保存有生力量的方针。一面精简机构,精减人员,将一部分体质较差的同志撤离根据地,去城市“打埋伏”;一面在根据地的城镇和交通沿线,建立党的乙种组织,以便配合我抗日部队打击敌人。中共苏中二地委根据决定,设置了秘密工作部,对外称内勤部,部长是杨天华。

 

1943年春,我从台北县小海区委调到地委秘工部,任台北县特派员,负责建立该县的乙种组织。乙种组织的任务是:把部分党员隐藏在群众之中,以一般群众的身份团结周围群众,响应党和民主政府的号召,积极参加减租、减息,缴纳公粮,组织生产等工作,并了解群众的思想情况,收集各方面反映,及时向领导报告。如果这些城镇和交通线被敌人侵占,就及时搜集情报,掌握敌人动态,团结和带领群众,采取各种形式与敌人展开斗争。

 

我根据地委秘工部的要求,在台北县所辖的城镇和交通沿线的党组织中,挑选了一些阶级觉悟较高,政治坚定,面目比较隐蔽的共产党员,建立了党的乙种组织。经过一段时间的工作,在小海、沈灶、西团等市镇及交通沿线,建立了10多个党支部和党小组。随着党组织的发展,又配备了区特派员。那时,我在边缘地区物色到一个可靠的群众,就住在他家里,依靠他的掩护。

 

党的乙种组织建立后,我们对党员进行党的基础知识教育,乙种组织的基本任务和党的气节教育,提高党员的政治觉悟,使党员对严峻的形势有充分的认识和思想准备,能在任何情况下忠诚党的事业,积极工作,坚持斗争。

 

1943年4月,地委秘工部为了开辟敌占区的城市工作,派我进兴化城,任兴化城工委书记。我在兴化城里3个月,由于立足点安排得不妥当,无法开展工作,不得不撤出。

 

1943年9月,我回到地委秘工部后,又被派到台北县,任乙种组织的副特派员,协助特派员黎叔岩开展工作。我主要负责东台城郊和角斜、李堡、唐洋、安丰、富安一线的组织工作。不久,世界反法西斯战争形势有了根本的转折,抗日战争形势也发生了重大变化。为了适应形势需要,党中央提出加强敌占区城市和交通要道工作,迎接全面反攻,因此,根据地党的乙种组织已完成了历史任务,宣布撤销。

 

随着形势发展,苏中二地委和四地委合并,成立华中一地委,同时设地委城工部,部长是谢克东。1944年11月底,苏中区党委撤销苏中二地委,原苏中二地委所辖党组织随行政区划,分别划归苏中四地委、一地委。我调到城工部后,参加了城市工作训练班,学习城市工作的方针、政策、斗争策略,秘密工作的办法、技术等。1944年12月,我随谢克东部长前往南通城闸区,筹建中共南通城市工作委员会。从此,我开始了在南通的战斗生涯。

 

 

南通城市工作委员会建立

 

1944年12月,世界反法西斯战争已经取得了伟大胜利。抗日战争的胜利也指日可待了。根据党中央加强敌占大城市和交通要道工作的要求,中共苏中四地委决定以南通县城闸区为基础,成立中共南通城市工作委员会,直属四地委城工部领导,对外仍沿用城闸区抗日民主政府的名义。积极发展地下军和加强武装工作队活动,一旦时机成熟,就组织武装起义,配合我新四军,收复被日寇侵占的南通城。

 

12月下旬,地委决定城工部部长谢克东,去南通城闸区筹建城工委,我作为工作人员随同前往。从东台三仓河到南通城闸区,有100多公里,我们沿着交通站的路线,由交通员    一站站护送。虽然日夜兼程,但每天最多只能走二三十公里,有时还得昼伏夜行。

 

马塘的北面,横着一条大河,沿河是竹篱笆构成的封锁线,那边就是敌人的据点和碉堡。这里是我们的必经之路,白天是无法通过的,只能在夜间行动。那天,下了一整天鹅毛大雪,天黑以后,雪停了,但仍刮着刺骨的西北风。我们在交通员带领下,要偷越这条封锁线。河对岸,敌人的碉堡群隐约可见,如果被敌人发现,步枪射击就可以构成火力网。走近竹篱笆,我们先拔掉几根竹子,通过后再把竹子插好,把脚印抹平。通过竹篱笆,就到了河边,交通员从群众家里背来一只澡盆,他先上盆,然后扶谢克东坐进盆里,把澡盆轻轻划到对岸。谢克东上岸后就伏在河边,交通员再划过来接我。就这样,我们依靠群众的帮助和交通员的勇敢机智,顺利地通过了封锁线。又步行了10多里路,到了另一个交通站。送我们过河的交通员稍事休息后,乘着黑夜,又护送北去的同志了。交通员不怕艰难险阻,一往无前的革命精神,深深地感动了我们。

 

第二天午饭后,我们在交通员陪同下出发了,走了10多里路,突然发现离我们二三百米处,有身穿黄军装的日本鬼子。我停住脚步,轻轻地说:“前面有鬼子。”大家立即跳下岸沟,向后撤退,幸好没有被鬼子发现。退了一段路,便在群众家里休息,直到天黑,鬼子蜷缩进据点后,我们才继续前进。经过几天的日夜迂回,终于到达了城闸区。

 

谢克东在了解城闸区的全面情况后,于1945年1月上旬召开了党员干部会议,传达了苏中四地委的决定,宣布建立中共南通城市工作委员会,程俊贤任城工委书记,胡林为副书记,李海珊为区长,邵野、孟桂林等为城工委委员。城工委的工作重点是加强和开辟南通城、唐闸镇和天生港的地下党工作,建立地下军,加强武工队活动。城工委工作分两条线,一条是公开的,以抗日民主政府的名义公开动员,召开各种座谈会,举办小型训练班,做上层统战工作等,在活动中注意培训群众骨干,发展党员,有条件的相机转入秘密工作。另一条是秘密的,主要是敌占区的地下党工作。

 

南通城工委的建立,标志着南通沦陷区人民渴望的天亮的日子已为期不远了。

 

 

进城,准备武装起义

 

1945年8月15日,日本帝国主义宣布无条件投降。次日,南通城工委接到苏中四地委通知,准备解放南通城。城工委立即进行部署,决定派我进城,组织地下军,准备武装起义。我感到任务光荣,责任重大,内心无比激动。城工委一面为我进城选购衣料,赶制衣服,一面为我安排立足点。经与地下党磋商,决定让我住到张绪武的家里。张绪武是南通中学学生,张謇的嫡孙,他在几次学生运动中都很积极,曾多次到城闸区地下党的领导机关,接受党的教育,接受工作任务,是个可靠的积极分子、建党对象。因此,利用他家庭在社会上的特殊地位和居住条件,作为我立足的地方,是比较恰当的。经陈安羽、姚干和张绪武协商,并征得他母亲同意,我作为她的内侄住进他家,名字改为“陈克然”。

 

8月18日午后,我换上进城的衣服,在政治交通员王生的陪同下,在唐闸附近的三牌楼摆渡过河,沿城闸公路向南,到了十里坊姚干家里。张绪武从城里匆匆赶来,初次相见似挚友重逢。城工委为了及时掌握我们的活动情况,决定姚干的弟弟姚俊德负责联络工作,因此,他作为我的“书童”与我同行。

 

下午3时许,我们各乘一辆人力车进城,到西城门口时,为防暴露,便下车步行。只见街道两旁贴着红红绿绿的标语:“庆祝抗战胜利”,“庆祝南通光复”。所谓“南通光复”,只是所有伪军换了一套军装,都成了“国军”;很多汉奸摇身一变,成了国民党的“地下工作者”,成了“接收大员”。这一切,对长期受敌伪统治的老百姓来说,好像一盆冷水从头浇到脚,凉了半截。因此,一路上听不到人们的欢声笑语,看不到一点欢乐景象。

 

我住进张家濠阳小筑的第二天,就与南通中学的地下党员邓勰、职工中的地下党员印瑞祥等取得了联系,分别传达了城工委关于武装起义的部署,向他们了解群众情绪和敌人动向,布置他们绘制地形图和收集情报等任务。根据地下党掌握的情况,日本帝国主义宣布投降后,积极分子迫切希望新四军进城,当听到要解放南通城时,都欢欣鼓舞,情绪很高。一般市民对新四军打鬼子的印象很深,认为新四军进城受降是理所当然的事。只有一些正统观念较强的上层人士,希望蒋介石从峨眉山下来,接收南通城。不过,他们对汉奸成了“接收大员”,伪军成了“国军”的丑剧,都很不满。只有那些汉奸显得耀武扬威,在维持治安的幌子下,准备对付共产党和新四军。

 

进城的第四天,姚俊德带回城工委的信,说:孙励和杨福元两同志已进城,参加武装起义,要我尽快与他们接上关系。他们的立足点,是地下党通过喜一峰安排的。喜一峰是南通名中医喜仰之的儿子,孙励以学医的名义住在他家里,杨福元住在喜一峰的舅舅严毓清医师家里。严毓清是南通江北病院的内科主任,他思想进步,同情和拥护中国共产党,积极支持喜一峰的革命活动。他还接受了苏中四专署的委任书,一旦南通解放,他就任江北病院院长。

 

我首先去接孙励的关系。那天,我到喜仰之诊所假装就医,走进诊所挂了号。不见孙励,只好静坐着候诊。轮到我就诊时,喜医师问我哪里不舒服,我说:“食欲不振,睡眠不佳,头昏目眩。”他为我诊脉开处方。这时,孙励进来,我示意他外出,然后跟着他走出诊所,两人在马路上边走边谈。我要他尽快接上城西地区地下党员的关系,将城西的地形,敌人的工事碉堡、武器装备、兵力分布查清楚。同时,广泛动员积极可靠的群众参加地下军,做好武装起义的准备,并由他担任武装起义的西路指挥。

 

接着,去环城东路严毓清医师家。一进门,就碰上严医师,他知道我是杨福元的朋友,打了声招呼就坐着包车出门了。我即与杨福元商量起义的准备工作,要他接上城东地区地下党员的关系,并宣布他为武装起义的东路指挥。

 

我通过地下党员丛昌源,与他父亲丛敏之取得了联系。丛敏之是我党的统战对象,当时,在敌伪修械所任所长,我们想通过他搞一批枪支弹药,以适应武装起义的需要。后经他多方努力,共搞到了200多颗手榴弹,几十支长枪和两支短枪,还替我们买了不少子弹。这些枪支弹药都隐藏在敌人的修械所里。

 

同时,我亲自接上了几个党员关系,有穆烜、周国辊、王彪等。穆烜和王彪为了工作需要,从城外住到了城里,团结、联系知识界、文化界的积极分子,准备参加武装起义。邱云联系女教师、女学生中的地下党员,并向她们布置工作,还通过王彬在江北病院组织了两个救护小组,在基督医院也联系了几个护士,积极搜集抢救器材和药品。后来,城工委又转来一个地下党员,是大生副厂实业警察队的排长,由杨福元负责联系,要他做好工作,争取把他那个排拉出来,成为城南地区起义的骨干力量。

 

几天后,我们又接到上级通知,为了充实力量,准备调二三百名我军战士进城,要我们给找几处隐蔽的住地。我与张绪武的母亲商量,她提供了几个地方,一个是空关着的启秀楼,一个是马家巷内的一所空关房,还有龙兴客栈也可以使用。估计二三百个战士潜入南通城,隐蔽的问题不大。上述地点我一个个察看后,立即写信向城工委汇报,城里一切可以调动的力量正在调动,起义的准备工作在加紧进行。

 

不久,城工委通知我回机关,程俊贤和林克向我传达了上级决定。由于国民党反动派加紧发动反革命内战,为应付日益严重的内战危机,南通城暂时不解放,将武装起义的准备工作,转为地下党的经常工作。因此,孙励、杨福元和姚俊德撤离南通城,我留在城里负责地下党工作。我回城后,立即传达了城工委的决定,要求党员和积极分子认清形势,准备迎接更严峻的斗争。隐蔽在敌人修械所的武器弹药由姚俊德和地下党员印瑞祥分批运出,交给了城工委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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