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北撤前后
发布时间:2018-12-17     作者:薛亚颐


1947年元月,正是农历腊月严冬。一个寒风凛冽的黄昏,华中银行东南办事处吕卜村(副主任)、凌秋、薛亚颐(均是苏中公学一期同学)、陈昌华4人,与货管局督导员朱竹茂及其它单位3位女同志共8人从聚星镇附近撤向苏中行政办事处。这次撤退由交通站一站站的转送,途中遇有敌情,则就地隐蔽后再上路。这样走走停停至如东县马杨乡古坝附近时,已走了10多天。这天,带领我们的交通员把要找的交通站地点弄错了,走了近半夜,仍茫然不知何处。白天因有敌情,分散在群众家隐蔽,下午方集合,空腹上路。天色阴沉,刺骨的寒风将薄薄的棉衣一吹就透,大家又饥又寒。交通员摸到一处偏僻的农舍轻轻呼喊,很久,一个年迈的老人缓缓的启开屋门,让进了一间既有锅灶又养牛的厨房间。我们8人挤坐在灶门口。紧张不安地不知如何办才好。所幸凌秋同志就是古坝人,他说:从这里过小河,向南几里就到他家,是否先去他家找了落脚点再找交通站。大家认为再好也没有了。我与陈昌华自告奋勇陪同凌秋和交通员一起去。走出户外,更感寒风割面,丝丝冷雨侵衣。我们快步走向小河边,在一个农舍前捡起一根圆树棍,作过河搁板用。前面3人顺当过去,临到我踏上去,左脚却滑入了结着薄冰的水里,棉裤湿透难以举步,凌秋叫我在这里等他们。这时荒村寂寂,寒夜冥冥,掘(港)马(塘)线上敌人时断时续的枪声凄厉地划破这沉寂的夜空,我独自一人独坐在坚硬冰冻的土埂上,等着等着,不觉打起盹来,朦胧地竟入睡了。但仅一瞬间,又忽然惊醒。只见磷火点点,倏明倏暗,忽远忽近,时高时低地飘动着。我孤身一人,不敢久等,拖着已结成冰凌、一移步即窸索作响的棉裤,沿着来路返回原处。一缕青色的晨曦已隐隐显现在天际,就在这时,门被轻轻推开,凌秋3人拎着一篮子半冷不热的馒头回来了。凌秋要大家赶快离开这里,说一二里路外就有敌人碉堡。至凌秋家后,他年迈的老母、长兄,均热情地接待我们。老人知道我曾掉进河中,让我把棉裤换下来,帮我慢慢烤干。这天下午我们和古坝站的交通员接上了关系,当晚即准备通过古坝封锁线。敌人近来加强了封锁,沿线三里一碉堡,敌兵往返巡逻,还有便衣游动,巡查监视,只在开晚饭时,有一个短暂的空隙。检讨元领着我们沿着乡间崎岖小路急步猫腰的约走了一小时,在一个偏僻的竹影深深地农舍前停下,屋内走出一个年近花甲的老大娘,拎着一个大澡盆健步走向河边,系上绳子,即招呼我们两人分为一组,坐于盆内依次过河。对岸一个老大娘伏于坚硬的冻土上,快速敏捷地拉着冰冷刺骨的绳子,澡盆一靠岸,让我们立即越过公路进入田野,快步到指定地点集合。走了好久终于到了“长撂荒田”(现已成为农场)大草荡边缘。天微亮时,抵达下一站。该站交通员告诉我们说,昨晚好在早走10分钟,否则正好碰上到“长撂荒田”的敌人巡逻队。一场真实的险情,擦边而过。由于有敌情,交通站又领着我们转向海边长沙方向去。敌人在周边“清剿”,我们就在交通站隐蔽下来。苍茫荒凉的海边,黑云低垂,北风在天空怒吼,海浪阵阵狂啸,海滩上盐蒿发出刺耳的尖鸣。几天后,交通员领我们向东台方向行进,至东台县半面街已是1947年的除夕了。这里是根据地边缘,我们住在一农舍里,下午三四点钟小街店铺早已打烊无物可买了。很巧有一艘装着猪肉慰劳部队的帆船途经这里,与之商量后,卖给我们三四斤肉。除夕之夜,由陈昌华同志掌勺,烧了“宁波肉”,在这敌后紧张的环境里大家高高兴兴地过了一个简朴难忘的春节。那夜,飘起了漫天的鹅毛大雪,厚厚地铺满大地。待雪后天晴,我们又上了路。进入射阳县,到达一个芦苇丛中的小村,已是农历元宵节了。家家户户依民俗在野地里放“哨火”,我们几人,立于堤岸上,看着遍布田野的闪闪烁烁的哨火,感到我们已到了“家”。屈指算来从聚星镇到射阳县,我们已整整走了25天,过了22条封锁线。

 

这段往事,经过50年的风风雨雨,还不断在我心扉撞击回响。柳河两岸冒着生命危险去掩护过往干部的两位老大娘而今还健在否?她们那朴实、凝重的身影,深深印在我的脑海里,永远难忘。凌秋同志老母早已过世,她为我烘烤的那条冰冻棉裤,至今温暖着我的心。那些不畏险阻,日夜奔走在交通线上的交通员真可歌可泣。我们应记住那些在战争年代默默无闻,只知奉献的平凡人的功绩。

 

那年一起北撤的凌秋、陈昌华同志,均先后辞世。我与卜村同志还健在,其它同志天各一方。在撤离途中的艰辛、互帮,特别是凌秋同志给我留下的缕缕情愫,感念至深!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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