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晚清时期一个日本人笔下的南通
发布时间:2020-06-20     作者:夏俊山


曾根俊虎(1846~1910),日本米泽人。曾习汉文。1871年任海军少尉。日本入侵台湾时,奉命潜入上海,为日本海军驻上海的第一批谍报人员。他根据自己1874~1876年间在中国的考察,写了《北中国纪行》等书,详细记录了中国国防、地理和民生。《北中国纪行》分前后两编,计19.6万字,内含各地手绘插图150幅。据 “后编”所记,作者行踪所及有上海、南翔、太仓、常熟、福山、通州、如皋等20多市、县、乡镇与港口,其中涉及南通的有4个章节:“从福山到通州”“逗留通州”“从通州到如皋县”“从如皋县到唐湾”。这部书无意中为我们了解晚清时期的南通,提供了一些具有参考价值的资料。


他在“从福山到通州”中描述:10点40分,抵达通州,在城南街朱宝号客栈住下。午后广东雷州镇总兵官张步钱及通州本郡刘金堂二氏前来请求面会,即与之见面。谈话之余,向二氏打听了该地物产、名山旧迹、户口兵卒之多少、古董或歌妓之有无等情况。回答说,物产有花布、银鱼及盐。名山旧迹则很多,多在狼山诸岳。既有好的古董,也有好的歌妓,不过禁止卖淫。户口的多少不得而知,但本地及驻扎在狼山的旗兵一共6000人(所谓六千之兵,其编制犹如北京的所谓八旗兵,与实际兵数的多寡无关,只是按照记名在册领取军饷的人数统计的数字——笔者注)。这段文字记叙了到达通州的情况,其中特别提及狼山的驻军,并且进行了分析。


他对通州城的描述:此城位置,四周茫茫平地,除了狼山、金山诸峰之外,四方不见山岳,东南远接东海及扬子江,绕城河流有几条,漕运极为方便。建筑等与常熟城相类,其城墙周长约有2000来米,城内人家大约有2000余(户)。街道狭窄,房屋低矮,然不见“长毛贼”遗害之迹。买卖之兴隆不能与上海相比。没有炮台,在南门的边上看到地上横放着一门清国旧制的炮。兵营只有南门外道路右边有,别处不见。这段文字不仅详写了通州(南通)城的地势、交通,连城墙的长度、人口、街道、炮台、兵营均一一记录,这显然不是一般的游记,而是跟间谍搜集情报别无二致了。至于对战略要地狼山,在“逗留通州”一章,曾根俊虎手绘了两幅图,并且从军事角度作了分析:狼山自古就是名山,秦时始有此名。吴越之时,勾践几次于此山摆阵,打败吴兵。其状像是平地拔地而起的峨峨险岳,其高大约420尺。峰顶有祭祀状元胡长龄的高塔,东北绝壁如削,西南虽不平坦,然可登可降,右边是马鞍山、黄泥山,左边是军山诸峰蟠屈连亘于东西数里之间,南边距离长江直径4里,北边距离通州城20里(一旦有事,从长江登陆,以此山为据,则是控制通州以北的最为有利的地势——笔者注)。


在“从通州到如皋县”一章,曾根俊虎对如皋城也有专门的记述:与町田氏一起上岸,在城中随意徜徉,8点后回返船上。该城稍呈圆形,周长1400多米,造法与通州相仿而规模小,不见层楼,城内街道狭窄,房屋低矮,没有繁荣景象。估计城内外人家一共不过1000户。该县属扬州府通州管辖,位于州城西方40里。解司银26923两,米3598石,杂税银2293两,谷2万石,养廉银2000两。汉代称广陵,至晋始改称如皋。此日行程130里。河道弯弯曲曲,宽处30来米,窄处7米左右,浅处大约3尺余,深处过丈余。这段文字,从城墙的长度与特点、街市人口到地理位置、税收数额、历史沿革,河道宽窄深浅都郑重记录,其范围之广远远超出一般游记所记。此外,曾根俊虎还绘制了插图。


在“从如皋县到唐湾镇”一章,他对海安也有颇具特色的记述:8点来到名为立发桥的一村,有六七十户人家,左边停着1艘小炮艇,炮艇的前部备有3门小炮,已带铁锈,炮口80“目”左右,炮船的后部横着3支铁锈的枪。10点经过海安镇,大约有200来户人家。此时东风稍强,微雨全止。舟子停止拉纤,扬帆而行,船行甚快。两岸是绿油油的麦田,间有茅屋。其时,遇见了“大会”的行列,走在最前头的人戴着2尺余的蜡制面具,接着有数人敲锣打鼓,后面有数人抬着一辆车舆,车舆上安放着一尊小佛像,再后面的十余人手里拿着各色旗帜,一边走一边高声呼叫。所谓“大会”就像本邦祭礼时的“山车”,如天津城隍庙的大会,真能让初见者大惊发笑。在立发,连 一艘小炮艇上有几门炮,是否有锈,炮口规格都不放过。对民俗场面的记述则让人看到了老百姓的精神面貌。


从以上有关南通的一些记载,我们不难看出,时任海军中尉的曾根俊虎显然不是为游览各地风光而来,而是以军事谍报人员的使命、思维与目光来搜集、辨析和审视各种信息,其所记所述首先是军事侦探记录,所以真实而准确,在他的笔下,130多年前南通的一些城镇、渡口、码头、村落如在眼前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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